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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网文作者,日常写一些狗血言情文。孟中瀚是我新作里的工具人男配,贪财好色,无恶不作。可是有一天我一觉醒来,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睡在孟中瀚身边,而且两人皆不着丝缕。
1.醒来
脑袋晕晕沉沉,梦也很多,终于挣扎着醒来之后,我睁眼看到房间昏暗,头顶的天花板是暗沉沉的颜色,十分陌生。
盯着天花板回神片刻,身体的各机能感知回归,我慢慢察觉出四肢如干了重活一样无力,而且全身湿透,跟泡在水里一样。
浑身湿透也不奇怪,几个小时前我创作无灵感,下楼遛弯时在护城河边看到一个小孩落水,见义勇为地跳河救人来着。想来我救小孩无果,反倒被其他好心人一并救了上来。
可是救人归救人,我不可言说的地方为什么隐隐作痛?那里好似经历过什么猛烈撕扯,连耻骨都闷疼,叫人不免觉得尴尬。
难道是我救人的时候屁股撞石头上了?
所以我现在躺在医院?
不过这家医院也忒古朴了。
我沿着天花板上一路看下来,发现不光天花板房梁古香古色,连病床都是木质古代韵味。床架雕花,由于灯光太暗,我看不清雕的是什么,只隐隐看到花纹繁复。
床架下有月白色床幔。床幔并非厚帘,而是轻纱质地。隐绰之间,看到纱幔外头点一根蜡烛,灯芯跳跃,氛围感十足。
目光往下移,移到枕边时,我倏地坐了起来。伴随着猛烈的动作,我惊呼一声:「天啊!」
我的枕边睡着一个人!还是个男人!一个露着膀子睡得安详的男人!
「我……」我想再来一句国骂时,发现自己也光着膀子。来不及多想,我扯着被子捂住自己的上半身。
「吵什么?」错愕之间,床上的男人说话了。
我把自己捂得跟个包子一样严实,朝他看去,发出质问:「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床上?」
男人伸手捏捏自己的鼻根,徐徐睁开眼:「你在发什么疯?」
我发疯?
我是快要发疯了。一觉醒来床上有个陌生男子,任哪个大姑娘都会发疯。
我江依祎一直洁身自好,别说和陌生男人睡觉,就连陌生男人的手都没碰过,怎么见义勇为之后就睡在了男人身边?这不是平白污人清白吗?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睡在枕上的男子见我迟迟不说话,垂下眼睑看我:「怎么了?」
我扯扯被子,重重吞咽一口,提起气势道:「你这是欺负,我要告你。」
男子一脸平静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笑了:「果然在发疯。」
他不笑我不觉得有什么,这一笑让我不由得激灵了一下。从我第一眼看到他,我便觉得他这张脸有点熟悉。
横眉凤眼,鼻翼挺翘,垂眼看人的时候眼皮挺薄,左眼尾有颗小米粒大的痣,点活了他的眼神。不笑时俊逸,一笑时气场变随和,可是偏偏唇角上勾得太刻意,眼梢也跟着微扬,说好听点叫笑得秋水有神,说不好听点就是活脱脱的邪魅狂狷。
我不由得想起我正在创作的小说《这个王爷有点宠》。
第三章开篇,男二出场,我是这么写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一阵笑语从廊下传来。众人纷纷回头,但见一男子摇着玉骨折扇进门。男子长相肖似王爷,却凤眼眼尾上挑,比谦雅温和的王爷多了份狡黠。最传神的是眼尾有颗痣,恰到好处地压住了眼里的奸猾,好似只剩俏皮。」
「正因此,他才在王府众人眼里无害,也叫王爷对他放松了警惕。实则这个贪财好色之徒早已觊觎王妃嫂嫂多日,并立誓早晚有一日会杀兄夺嫂。」
我再度把他的五官打量了个遍,最后目光停在他的眼尾处,问:「你叫什么?」
男子睨着我,伸手把我垂在丝绸被面上的头发缠在指尖把玩,漫不经心地道:「你说我叫什么?」
我紧张地舔舔干涩的唇,道:「孟中瀚?」
男子指尖一顿,旋即坐了起来。
我和他不同衾,我紧裹着被子,他坐起来时却被子滑落,完全露出了上半身。我猛地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我虽然写过很多搞颜色的小说桥段,也不是什么母胎 solo 的处子之身,但是看到男人的身体不免感到羞耻。
男子不把玩我的头发了,抬起细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
「长胆子了?」他尾音上扬,轻「嗯」了一声,颇有我笔下霸道总裁的风范。
他全身光着,被子随意盖在腰际,随着他的动作下滑,露得更多。灯光从纱幔里透进来,他身下两腿间那抹暗色若隐若现。
「以前在我怀里都不敢大声喘气,今夜敢直呼我的名字了?」
果然是孟中瀚。
脑袋里各类信息堆积,又噼里啪啦炸开,最后只存留一个声音——我真穿书了?
可是我穿谁身上了?
在《这个王爷有点宠》里,我为了突显孟中瀚是个好色之徒,给他安排了好几个女人。身边的丫鬟、青楼的舞女、酒馆的寡妇……他都有染。
我紧张到只敢看他的脸,不敢看别处,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孟中瀚目光轻动,最后落在我唇角,指腹按压上去,轻揉着,说道:「说话。次次要我这样逼你,你才肯开口是不是?」
我吃痛想避开他,说话有点不利索:「我我我说什么?」
我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如果一不小心暴露我不是孟中瀚熟悉的身边人,心狠手辣、谨慎多疑的他没准会杀了我。我暂时决定先保密自己的身份。
「无话可说?」孟中瀚有点愠怒,压在我唇瓣上的力道有点重,「那我给你找话说。」
我疼得咧嘴,想伸手掰开他的钳制,又怕裹在身上的被子掉落,无奈只能受着。
「说说昨晚的事情如何?」
我鼻子发音:「嗯?」
「怎么样?」孟中瀚的唇快要贴在我脸颊上,热腾腾的气息直逼我。
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再一次用鼻子发音后,孟中瀚怒气值达到顶峰,狠声道:「不说话是不是忘了昨晚之事了?」
「痛痛痛。」我眼神示意他下手力道太大,含混不清地表示反抗。
他虽然看起来很愤怒,但是比较好说话,我连呼三声痛后他放开了手。
我一手紧攥被角,一手腾出来揉了揉被他摁疼的下巴和嘴唇,十分不满:「能不能轻点?」
颌骨都要被捏碎了。
孟中瀚挑眉:「轻点?是我用力太重了吗?」
我说东,他说西。我俩不在一个频道上。不过他说的也没错,他用力是不小。
看这阵仗,我不跟他复盘昨夜之事他便不肯放过我,我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反正不轻。」
「弄疼你了?」
「嗯。」我没好气地回答。
「那你为何一声不吭?昨天你一直不肯理我。」
听话里的意思,我这身体的主人好似并不怎么听孟中瀚的话。
《这个王爷有点宠》里,关于夫妻之事,我大量笔墨用在男主孟伯昭和女主白绍盈身上,对于孟中瀚这样的男配,那方面的描写我都一笔带过。不过我在刻画孟中瀚的人物特点时,有写过他身材高挑,力气不小,且那处尺寸非常可观。
如果真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那简直太可怜了。
我打哈哈含糊道:「还好。也不是特别痛。」
孟中瀚抚上我的肩膀:「那我下次轻点。」
还有下次???
来不及我否他,他将我搂在胸前:「阿荷,下次有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我会仔细待你的。」
孟中瀚怒气值降低,意外地还有点小温柔。
阿荷是谁?我被迫贴在他怀里,搜索小说中他身边的女人。
阿荷?该不会是书中我提过次数不多的姜荷吧?
姜荷是孟中瀚院里的丫鬟,出身并无交代。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孟中瀚看起来更丧尽天良。
关于姜荷的戏份,最大的那一场孟中瀚趁大哥不在府中,去偷看大嫂洗澡,让姜荷放风。原本孟中瀚打算强了大嫂,但是孟伯昭提前回府打乱了孟中瀚的计划。孟中瀚憋着一肚子邪火回自己院里,无处释放,就势把欲望发泄在了姜荷身上。
再后来关于姜荷的描写寥寥,我只记得提过一次,说她是孟中瀚的通房丫头。
「阿荷?」孟中瀚见我不说话,叫我。
我不再犹豫,直接问道:「我是姜荷?」
「对啊。」孟中瀚被我问笑了,「生了场病,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我撒谎:「有点头痛,犯迷糊。」
「昨夜从宫里来的太医瞧过,你染了风寒,说得让你静养几日。」
我直腹诽:太医都说让静养了,你这个不知深浅的怎么还压着我做一些颠鸾倒凤之事?
不过,也很奇怪,姜荷在原著中只是个不起眼的丫鬟,为什么会有资格让太医看病?
「太医给我看病?」
「嗯,母亲死活不肯,还是大哥通融,偷偷带了太医过来为你诊治。」孟中瀚解释道。
大哥?孟伯昭?
按原剧情发展,孟中瀚偷看嫂嫂洗澡不成,被大哥发现,兄弟彻底反目。怎么现在看来两人关系不赖?
我更为迷惑:「你们兄弟几个现在关系如何?」
「兄弟四人,如埙如箎,甚好。」
我「噌」地从孟中瀚怀里探出头:「你没偷看你大嫂洗澡?」
孟中瀚脸都绿了:「我为什么要偷看大嫂洗澡?」
「你理应看你大嫂洗澡的。」
他不偷看白绍盈洗澡,就不会有姜荷什么戏份,我应当没有机会睡到他床上。逻辑不通啊。
孟中瀚脸色由绿变黑,刚刚缓和下来的脾气再度爆发,横眉变竖眉,瞪着我:「疯言疯语,姜荷你怎么回事?」
「你当真没看过大嫂洗澡?」我还在绕在小说逻辑里有点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我是那种人吗?你高热烧糊涂了吧?」孟中瀚说着扯开被子,光着两条腿下床,掀开纱幔走了出去。
他那扎眼的臀部引起我的羞臊心,我瞥开目光看别处,问他:「你去哪里?」
「找太医,给你看病。」
「我没病。」如果找太医过来,看出我是个「天外来客」,保不齐会有杀身之祸。
语毕房中一片安静,我倾耳听动静的时候,月白色纱幔被折返回来的孟中瀚掀开。
他身上不着寸缕,大喇喇地站在我面前,垂眼问我:「当真没病?」
我倏地躲开目光:「没病。」
虽然移开了眼,但是该看的我还是看了个清楚。孟中瀚宽肩窄腰,身量比例是真不赖。胯间那物没醒,即便这样,形态不错,能想象得出「上战场」时应当相当可观。
我想到此处不禁嫌弃自己。呸,我想这个干什么?
孟中瀚的声音在我头顶处,含着浓浓的调笑意味:「吃都吃过了,还怕看?」
「啊?」
「过几日我随大哥外出,刚好你好生歇。」他不开车逗我了,矮下身摸我的脸,「等我回来。」
我连连点头。
别说随大哥外出,就是你定居他乡我都没意见。毕竟,我还没有做好给你当通房丫头的准备。
2.二郎
孟中瀚一走就是小半月。这半月我在府上安分度日,也初步摸清了部分情况。
我好像穿早了。原书设定白绍盈嫁进王府一年后孟中瀚才偷看其洗澡,而我问过院里的其他丫鬟,当下孟伯昭和白绍盈刚成婚不久。
怪不得孟中瀚不承认偷看事件呢,因为就没有发生。
和我一起干活的丫鬟有四个,除了我,年纪稍大的叫凤兰,年纪比我小点的叫恋菊,最小的那个叫冬梅。
三个小姐妹长得不赖,都是肤白如凝脂的美人胚,就是名字起得忒俗。我暗自认可了孟中瀚的审美,顺道质疑了他的文学素养。
白日里干活时,趁孟中瀚不在府上,我旁敲侧击问道:「咱都是二爷院里的?」
冬梅对我横眉冷对,对我一副瞧不上眼的态度,我说话她自然也不在听。恋菊脾气好,点头:「自然。」
我朝恋菊挪一点儿,靠近些:「都是陪孟……二爷那啥的?」
恋菊瞧着我:「什么意思?」
她的年纪十五六岁,在二十一世纪也算青春发育时期,两性常识应当有所具备。我直言不讳:「都跟二爷睡过?」
我话未完,恋菊「啊」了一声,秀气的眉头皱起来,嫌恶地看我:「姐姐你在说什么?谁跟二爷睡过?好端端地怎么能污蔑我们姑娘家的清白呢?」
我狐疑地看着她。
「姜荷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王爷在世时府上规矩严苛,几位公子爷都谨遵这些规矩严于律己,哪个敢有花花心思?老王爷去了后,咱小王爷也是个严厉的,甭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反正这些乱了纲常的事儿,孟王府的人可做不出来。」
我听得眼皮子直跳。孟王府这么严苛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好像也没把孟王府写得这么牛掰吧。
我再靠近些,问恋菊:「那我?为何……」我指指孟中瀚的卧房,意思鲜明。
「二爷月前出门时说姐姐高热烧糊涂了,还真是。」恋菊撅起嘴,瞥了眼卧房房门,酸溜溜地道,「你是二爷的心尖肉,自然和我们不一样。」
「你刚还说孟王府的人最遵三纲五常,怎么现在我又成了心尖肉了?」
「你别问我了,我来府上比较晚,你问问凤兰姐姐吧。反正我到府上的时候,二爷待你就跟待旁人不同。不过那时老王爷刚过世,二爷守孝,没心思考虑旁的事。后来过了守孝期,小王爷大婚,二爷趁着老夫人高兴,才求得你到房里伺候。」
我听了个一头雾水,还是没明白姜荷的来路。
不过原作里我也确实没有交代姜荷的来处,更没有详细写姜荷跟孟中瀚到底有什么渊源。甚至细想,孟中瀚偷看洗澡不成反强了姜荷的设定中,他俩到底是不是第一次为爱鼓掌都不太好说。
我停下手中的活儿,迅速代入自己的身份,抱不平:「我都心尖肉了,为何还要做这等洗衣洒扫的粗活?」
在我的世界,洗衣有洗衣机,洒扫有洗拖一体机,根本轮不到手动干活好不好。
恋菊还没来得及回答,冬梅抱着一盆洗过的衣服从我身边经过,不客气地道:「你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就你那穷酸样儿,二爷喜欢你归喜欢你,老夫人不待见你,你这辈子也别想在二爷身边博得个名分。这活儿,你得一样不落地干。」
这小姑娘直言直语,有点东西。许是我设定她的时候褒义形容词写少了,所以她才比院里的其他人尖酸刻薄。
综合我写小说的经验来看,冬梅这么毒舌,专针对我,大概率是因为喜欢孟中瀚。
「你酸什么酸?你谁呀你?」我学着她走道的样儿摆着腰肢从她身边经过,翻白眼,「还真是老太太进被窝——给爷整笑了。论得到你说话?」
「你!」冬梅气得瞪我。
「马什么梅?马冬梅?什么冬梅,马冬梅。马冬什么?马冬梅。」
我一路念叨着进了孟中瀚的卧房,气得冬梅在院里跺脚:「凤兰姐姐你管管,这个小狐狸精在骂我!我叫马冬梅怎么了?她见天儿这么念叨,气死人了。」
我回身吱呀打开房门:「你还真叫马冬梅?」
「叫马冬梅怎么了?我姓马,冬梅这个名字是二爷给取的。二爷说我性子傲,像冬日的梅花……」
我打断她:「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夏洛。」
「你才找下落呢!你骂谁下落不明呢!」
我嘚瑟着关上房门,听到冬梅在门外直干嚎。
我哼着凤凰传奇的歌,跟着节奏扭动广场舞步伐移步孟中瀚书桌前,翻腾出纸笔。
孟中瀚这人比较懒,书房卧房在一起,方便看书又方便睡觉。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犯懒时会重操旧业,在房中偷出他的笔墨写点东西,写累了直接上床睡觉。
《这个王爷有点宠》是写不下去了,毕竟书中的人物就在我身边,让我觉得怪怪的。我开了个新坑,只写这个时代的故事,现下写的这篇叫《刘三郎与牛宁娘》。
牛宁娘是青楼的花魁,千娇百媚的人儿,风情万种。刘三郎是冷酷无情的杀手,偶有一次躲进青楼逃避追杀时,与牛宁娘一见倾心。两人相爱相爱,立誓要打破桎梏在一起。
我刚写到刘三郎带着牛宁娘逃出青楼,二人在异乡夜宿客栈。
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干柴烈火睡一起,必然要情不自禁地做点儿需要打马赛克的事情。
我趴在孟中瀚的书桌上,研他最珍惜的墨,磨他最吝惜的砚,用他最喜欢的笔,极尽所能发挥自己的文笔优势,把刘三郎和牛宁娘的初体验写得生动逼真,仿佛我本人就在现场。
一口气写完该情节,刘三郎与牛宁娘筋疲力尽酣然入睡,我也有点累。
将笔墨放回原处,偷偷将小说纸张藏到隐蔽处,我跌倒在孟中瀚的床上倒头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张嘴给啃醒了。
睁眼看到熟悉的雕花木床和天花板,而后察觉出有个毛茸茸的脑袋贴在我胸前乱咬。我骂了声「天啊」,伸手去推。
果不其然,敢这么做的只有老流氓孟中瀚。
我指头撑着他的脑门把他推开,看到自己胸前的衣服已被他解开,内里的肚兜都松散了。我十分愤怒:「你他么干嘛?」
「我回来了。」他答非所问。
「你回来关我屁事!」我起身,和他保持距离,「离我远点。」
不知道这老流氓亲了我的多久,他的唇瓣红润,看着我的时候不自觉舔了下下唇。
我光速穿戴好衣服,骂道:「你能不能不要一回来就跟条恶狗一样扑我身上啊?我同意了吗?」
按理说,孟中瀚这么被我骂,他应当会骂回来,哪知他表露出来的并非生气,而是吃惊:「你没同意吗?」
「???」
「你次次不肯主动给我,可是我们在一起情到浓处,你还是会不自觉地亲我,会抱紧我。这不是同意吗?你们女人都这样,嘴上说不要,身体却非常诚实。」
我咬牙切齿:「你上哪学来的霸总台词?呕,你这词儿以后别出去给旁人说,不然太丢我这个微博拥有几十万粉的网红作者的脸了!我江依……我姜荷没写过这样的台词!没写过你这样有油腻男人!」
孟中瀚攒眉:「你在说什么?」
我把枕头朝他砸过去:「人间油物,你打哪来回哪去。」
「还是头一次听到你夸我。」孟中瀚非但没走,还就势坐在床边,一副开心颜,「人间尤物这样的词我认为还是形容女子比较好。」
「???」
「……」
孟中瀚笑着靠过来,一张脸在我面前无限放大:「阿荷,我觉得你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能一样吗?我现在压根儿不是你的阿荷。
我目光不善地看着孟中瀚,尽量缩着脖子往后仰,生怕被他亲到。
孟中瀚打量我:「以前你沉默少言,现在你话多且净说些我听不懂的。以前你怕我,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现在你胆子大了许多,都敢骂我了。以前你乖巧听话,我说东你不敢说西,现在你任性至极,非要跟我唱反调。」
我被他逼得后脖颈酸疼,退无可退。
「阿荷,还有……」孟中瀚与我寸余的距离,「你以前虽不肯主动,但是确实是喜欢和我做那些事的。为什么现在你这样抵触?」
我翻个白眼,冷笑:「以前阿荷喜欢和你做那些事?你可拉倒吧,太医来看病那夜,你明明是在独自耕耘。」
孟中瀚:「???」
离得太近,我将他看得更清楚。
我从没写过孟中瀚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书中只说是凤眼,其余粗略地一笔带过。现下四目相对,我才看到他的眼睑很薄,双眼皮形态完美到挑不出错,眼睛不是纯黑色,棕色里泛着琥珀光,眼尾狭长微微上扬,眼睫浓而密,左眼角下有颗不易察觉的小痣。
他的鼻尖快要蹭在我的鼻尖上,我将目光下移,与他错开点儿。
「孟……」我迎着他温热的吐息想叫他的名字,企图让他离我远点。
一个字出口察觉不太对劲。在这个时代,我叫他的名字不合规矩。我还是他的丫鬟。
「嗯?」孟中瀚看我说到唇边的字被刹停,很有兴趣地问我,「你想叫我什么?」
「孟……孟……孟二爷,你离我远点。」
孟中瀚突然乐出来,笑道:「你以前从不这么叫我的。」
那我怎么叫他?我也没写姜荷平日里怎么叫他。谁花笔墨写一个男配和丫鬟的闺房乐事啊。
我想就此打住,他却不依不饶:「按你以前的习惯,叫我一声。」
我愣住:「叫什么?」
孟中瀚笑意不改:「你说呢?」
我竭力搜索《这样王爷有点宠》的剧情。孟中瀚跟白绍盈坦诚心意的时候,有提过一句,希望白绍盈叫他晗哥哥。
虽然这么称呼很酸,但是当下保护自己的身份要紧。我立马叫他:「晗哥哥,你离我远点。」
孟中瀚眼睫微动,露出意外:「晗哥哥?」
看来答案错了,我再度搜索,道:「孟哥哥?」
孟中瀚饶有意味地看着我。
还是错了?
我搜肠刮肚:「二哥哥?」
他依旧无动于衷,只一点点凑近我,唇瓣与我毫厘之差,下一刻,唇瓣上一热,他啄了下来,亲上了我的唇。
我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闭眼,顺道推了他一把,骂道:「孟二郎你滚开!」
屋内迟迟没有动静,半秒后,原本落在我唇角的热息也没了。我慢慢睁开眼,看到孟中瀚抱着枕头在我面前坐着,含笑看我。
我满头疑惑,不知这人又在憋什么大招。
「姜荷。」
「干嘛?」
「谁跟你教的喊我二郎?我可从没有教过你。」
谁给教的?自然是我自己给自己教的。虽然孟中瀚是个男二,但是该有的人设还是有的。
《这个王爷有点宠》里,孟中瀚这人穿衣服要穿白的,折扇要带玉佩的,吃的东西要甜的,喝得茶要煮出清涩味的,笑要邪魅狂狷的,逛青楼点的姑娘要能唱能舞的,那啥的时候要娇声叫他「二郎」的。
我就势道:「我猜的。你喜欢我这样称呼你。」
「你这么了解我?」
「自然。」
「因为喜欢我?」
我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我勾勾手指:「过来就告诉你。」
孟中瀚靠过来:「说吧。」
我对他耳语:
「因为我是你妈!」终是没忍住占便宜,
3.话本
《刘三郎和牛宁娘》还没完结,手稿就被孟中瀚给扒了出来。
夏日的天炎热,我挽着袖子在院里洗衣服时,听到孟中瀚叫我:「姜荷!」
我回头:「干嘛?」
他站在廊下庇荫处,手里抖搂着一沓纸,上面的软笔字歪歪扭扭,正是我所写。
「这是什么?」他问。
我来不及擦手上的水,猛地站起来奔到廊下,伸手要夺回书稿:「还给我!」
「是什么?」他举高书稿,睨眼再问我一遍。
我夺了个寂寞,跳跃着够他手里的东西,想也不想地撒谎:「不知道。」
「书房只有你一个人能进,所以里面多出来的东西,必然是你的。老实交代,这究竟是什么?」
「你还我!」我是真着急。
甭管以前的姜荷会不会写字,就现在的情形,如果让孟中瀚看完小说内容,也够我难堪的。
孟中瀚非但不理,还勒令我:「下去,站远点。」
「我不。」
他有点愠怒:「冬梅,去拿家法。」
马冬梅殷勤至极,给孟中瀚应了一声,从小库房里搬出了大板凳细木板,顺道还给他搬了椅子出来,乖巧道:「二爷,板子备好了,这就打吗?」
孟中瀚乜我:「去趴着。」
「凭什么?」
「凭你不听话。」
看样子是动真格了,我审时度势地认怂,央求:「别打别打别打,我老实交代还不行吗?」
「嗯,说吧。」孟中瀚坐在椅子上,跟县太爷审堂似的,「速速招来。」
我站在下首,无奈实话实说:「是我无聊时写的话本小说。」
「话本?」孟中瀚意外挑眉,来了兴趣,「什么内容的?」
敢情他没看?
抛开那些不能给孟中瀚看的开车桥段,《刘三郎和牛宁娘》也不是什么情节见不得人的故事,我简述故事概要:「一个杀手爱上青楼舞娘,两人私会并私奔的故事。」我拔高自己的立意,「者借用这个小故事,企图表现封建制度压迫下人民群众对美好爱情的憧憬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
孟中瀚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抖开了手稿。
最新一章在最上面,他在众人面前公开处刑我,朗读道:「牛宁娘盈盈拜倒,只道:『三郎,你我相识一场,奴家已知足。倘若能与你求得个地老天荒,那真真是上一世修来的福气。』」
院里站着一众下人,听闻此处不管男的女的都看向我。
我臊得脸发烫,垂着头不敢搭理旁人。
孟中瀚清清嗓子,是行走的有声书声优小哥:「经过这一路奔波,刘三郎也更是确定自己的心意,看见心上人如此表述衷肠,心肠不自觉地软下来,亲昵道:『宁娘,能与你做一场夫妻,我刘三死而无憾。』」
忒不好意思了。我尴尬地脚指头抠地,恨不得缩在地缝里。
冬梅在孟中瀚面前大胆惯了,撒娇道:「二爷,接下来呢?」
孟中瀚问院里的人:「想听啊?」
院里的人齐刷刷点头:「是。」
孟中瀚翻页,接着朗诵:「牛宁娘言语间落泪,娇弱得令人怜惜。刘三郎一副硬骨化成柔情,情之所至,抱住了牛宁娘。」
读到这儿,他戛然而止,没了后续。
小型说书现场出现骚动,不少人只想听下文,不知道孟二爷为何陡然停顿。只有我明白,孟中瀚不接着往下读,是因为接下来的内容实在是少儿不宜。
我偷偷舒展了下抠地的脚趾,在安静的氛围中静等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果然,孟中瀚「噌」地站起,硬声道:「姜荷。」
我低着头应答:「在。」
「你给我进来。」他进门前支使院里的人,「都散了。」
「是。」众人哗啦啦散了,门前瞬间恢复清净。
他前脚进门,我后脚跟着进去。
「关门。」
「是。」我照做。
大白天的,屋内光线不错,我清楚地看到孟中瀚眉头紧蹙,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大刺激。
他压低声,质问:「你写的这都是什么??」
「小说啊。」我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倏地低头,嘀咕着回答。
孟中瀚把其余书稿拍在桌上,只捡刚刚没读完的那一张给我读:「牛宁娘只露出浅粉色的里衣,十分惹眼。她害羞,推推搡搡的。」
我手指缝贴着裙子,佯装听不懂。
「别装死,抬头。」孟中瀚凶我。
我缩着脖子抬头,看向他。他瞪了我一眼,接着读:「她脸颊泛红,整个人染上了绯色,与那粉色衣衫相依相衬,美得不可方物……宁娘用浅色的衣带遮住了自己的眼,而后躺了下去……」
孟中瀚读到此处读不下去了,把书稿丢给我:「自己读。」
真够行的,他公开处罚我就罢了,还让我自己处刑自己。
我捏着他扔过来的纸页缄默,不想丢人。
「不读了?」
「昂。」
「缘何?」
「尺度太大,害羞。」
「你还知道害羞!」孟中瀚夺回我的书稿一股脑儿放回桌上,骂道,「你瞒我读书识字,偷我笔墨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可是这样不知羞耻的事,实在不是一个女子所为。」
「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能写小说了?」
「这些东西倘若被母亲知道了,你得吃百八十个板子。不死也残了!」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他对姜荷还是蛮有良心的嘛。
我狡黠说道:「夫人发现不了,我藏得很好的。」
「放肆!」他骂咧了一句,坐在圈椅上直叹气。
门窗紧闭,夏日的屋内闷热,我被他一惊一乍地吼出一身汗来,不舒服地抬手擦了擦额前的汗。
他不发一言,冷眼瞧着我。
缓了好一会儿后,孟中瀚消了点火气:「那故事里的人,都是谁?」
我绞着手指头:「编的。」
「情节呢?」
「什么情节?」
孟中瀚手指半握拳放在桌上,敲了敲桌面:「那什么的情节。」
我自认为情节写的没大错,勇敢与他四目相对:「怎么了?」
「我与你枕上亲近时,从没有那样待过你。你写的那些,源自何处?」他不悦地问道。
奇了怪了,难道我的经验只能你来教?我偷偷翻白眼。
在网络信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我虽单身好几年,很久没过过夫妻生活,但也是爬墙看过小电影的人,一些香艳的场景我还是写得出来的。
孟中瀚很在意这件事:「姜荷,你又要我逼你开口是不是?」
我抬眼,疑惑地看着他。
说时迟那时快,孟中瀚伸手一把拉住我,我踉跄间重心不稳,撞进他怀中。
「天啊……」我一句脏话没骂出来,被他咬住了双唇。
他用力极大,强压着我的唇,在我还想骂出声时,毫不绅士地伸舌探了进来。
我捶打他的肩头,支吾着说不出话来。舌尖被他吮在口中,力道裹挟着我,令我不由自主地乱了阵脚。
推搡捶打都不管用,我后脊柱发麻,快要放弃抵抗。
孟中瀚将我吻了个遍,放开我,呼哧呼哧地深呼吸,放低了声音:「告诉我,你写的那些,源自何处?」
我眼睛盯着他唇瓣看。许是用力过大,他的唇瓣红润,唇峰上残留着淡淡的液体痕迹,把平日里不甚明显的唇珠勾勒了出来。他感受到我的目光,微微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灵活的舌尖殷红,我莫名觉得像蛇的芯子。
「说话!」
我乱做一团的思绪收回,目光也从他的唇角移开,看上去,盯着他的眼睛:「是我自己想象的。」
孟中瀚颇感意外:「想象的?」
我点头:「昂。」
他来了兴趣,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我:「你想过这些?」
我一写小说的,自然要想这些。我二次点头:「昂。」
孟中瀚靠近我:「你喜欢这样?」
「哪样?」
「你写的那样。」
我对他苦笑一下:「不是。」
他捏我的脸:「撒谎。要不要和我试试?」
他话里全是魅惑,说话时离我很近,双唇近在我眼前。我不由自主地看他的唇,脑子里回味刚刚那个吻。
好像……也不赖。他很有技巧,再吻下去,我可能要冲动了。
我舔舔唇,罕见地不好意思起来,拒绝:「不要。」
孟中瀚鼻尖贴上我的脸颊,若有似无地轻啄着我,换央求一样的语气:「阿荷,试试吧?我会按你写的去做,会好好践行给你看的。」
他说完微微摇头,补充:「不是给你看。」他轻吻我的唇角,轻声说道,「是给你体验。」
我霎时紧张,比我第一天醒来发现躺在他身边还要仓皇。
「孟……」
我躲开他,想挣脱他:「二爷,我……我……我没准备好。」
这是实话,我没准备好。心脏突突跳,呼吸都乱了起来。
孟中瀚笑了笑,放开了手,却没叫我逃出他的怀抱。
「那我等你准备。」他难得这样温柔好脾气,「三日?五日?还是更久?」
我觉得他是只狐狸,完完全全迷惑了我的心窍。我的意识不由得跟着他走,回道:「要更久。」
「多久?月中你来月事,月事结束后可好?」他算着时间,「也就是半月后。」
我打量着他。没想到他还挺细心,连自己女人的姨妈时间都记得。
他迎着我的目光,笑言:「看我做什么?」
我垂下头去,脸红到了耳根:「你还记得这个。」
「我月月给你熬姜汤,怎么你今日才知道似的?」
我替以前的姜荷感到欣慰:「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你……」恋菊说姜荷是孟中瀚的心尖肉,我很想确认到底他有多爱姜荷,「你当真这么喜欢我?」
「喜欢。从我第一日带你来府上,我便告诉过你。」孟中瀚把我额前微乱的头发顺在耳后,笑盈盈的,「许是过去太久,你忘了。」
我趁势问:「为何带我回来?」
「那日你街头卖身葬父,一身缟素,甚美!叫我一眼动了心。」
卖身葬父?这是什么烂俗桥段!我早期写过的狗血作品都没有这样的情节。
「所以你替我葬了父亲,带我来到了王府?」
「嗯。」
我有种鸠占鹊巢的不安:「倘若……倘若我不是姜荷,是旁人呢?」
孟中瀚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低声:「如果我不是姜荷,是从不知名的地方来的陌生人,你会不会杀了我?」
「不会。」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还会喜欢我吗?」
孟中瀚不答反问:「如果你不是姜荷,你会是谁?倘若你真的不是姜荷,你又会不会喜欢我?」
我看着他的眼眸迟迟愣神。
作为一个作者,我自始至终喜欢的是男主那样的人设,没想过有一天会喜欢上自己笔下的男二。
「阿荷,你以前胆小卑微,对我又惧又怕,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肯接纳我,只有偶尔在房事时,你才会露出些许真情。可是自你病好之后,你与从前不一样了。虽然你疯疯癫癫总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可是你活泛了起来,眼里又有了我们初次相遇时的光。我更喜欢而今的你。」
孟中瀚看进我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道:「你也比从前更了解我。近些日子,你为我换洗白色的衣衫,为我准备放了糖的点心,为我熬煮带有涩味的清茶。这都是我最爱的。我没有告知过旁人这些喜好,可独独你都知道,你都记得。」
我能不记得吗?你来自我笔下,虽不是亲儿子级别的存在,但是算得上是干儿子。
「你对我如此用心,我记在心上。」孟中瀚道,「所以,即便你不是姜荷,你会喜欢我吗?」
恍惚间出神,知晓他并不是工具人男配。在他的故事里,他就是一个鲜活的、具有特色的男主。
我许久后点头:「会。」
4.月事
孟中瀚算得还挺准,月中的时候,我果然来了月事。
怪不得孟中瀚说他之前给姜荷亲自熬姜汤,有一说一,姜荷这身子也太差了,来个大姨妈跟受了腰斩刑法一样,疼得我缩在床上恨不得打滚。
这个时代没有布洛芬这样的救命神药,我抱着凤兰姐姐给我烧的汤婆子直瑟缩,一万个想念二十一世纪的好。
疼了半日,晚间的时候孟中瀚回院里,问询过凤兰我的情况后,把我连被褥带人抱起,要带回他的卧房。
经过廊下的时候我压下被子一角看院里,只见冬梅恨恨地咬牙,却在看到孟中瀚的时候换了笑脸,殷切道:「二爷,您别累着,由我扶着姜荷姐姐吧。」
孟中瀚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必,你去再烧一壶热水来。」
我听得直攒眉,阵仗忒大,搞得像我要生产一样。
我不好意思地冲孟中瀚笑笑:「我可以下地走路的,要不您放我下来?」
他结结实实抱一怀,步伐稳健:「不用。」
不用就不用,我缩回脖子,安稳享受这样的惬意时光。
将我放回我第一次醒来时睁眼见到的雕花木床上,孟中瀚俯身替我掩好被褥,温和道:「我去给你取姜汤。」
我紧缩在被窝里,被他包裹得只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着看他:「其实没那么疼了。」
「不想喝了?」
声音在被窝里闷闷的,我道:「我不喜欢生姜味,太辣了。」
我从小就不喜欢吃姜。我妈每天看养生书,给我洗脑说葱姜蒜能包治百病,可是我偏偏不爱吃。如果饭里有姜丝姜片,我都会一个个挑出来。
「我煮的时候放的姜片少,且多放了糖。」
「有糖?」
「嗯。」孟中瀚比我想的有耐心,「是甜的,不苦。」
盛情难却,我点头:「那我喝一点。」
「我叫凤兰端来。」
孟中瀚去得快,来得也快,手里多了个精致的瓷碗,里面是半碗热滚滚的汤。我坐起来,伸手想自己端着喝的时候,他避开我:「我喂你。」
此等殊荣叫我万分不安,我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他没坚持,将汤碗给了我。
晾了小一会儿,温度合适时,我一口气喝下半碗,将空碗递还给他:「喝完了。」
孟中瀚收起一应餐具,而后重新在床边坐下来,细心道:「想吃什么?」
温柔不咋呼的他有点反常,我一时半会不怎么适应,低头有点难为情,道:「晚饭吃过了,不饿。」
「饿了告诉我便是。」
「嗯。」
他脱了鞋袜上床,顺手放下了月白色的床幔,在床上围拢出一个封闭又暧昧的空间。
「今日我跟大哥出去办事的时候,闲聊了两句。」
他跟孟伯昭闲聊?我来了点儿兴趣,听他往下说。
他笑了笑:「没忍住问了些女子之事,想托大哥和大嫂帮我个忙。」
「什么女子之事?」
「你月月腹痛,宫里来的太医都没什么好的法子医治。我前两日听说大嫂娘家原先有个杜阿婆擅长料理女子身体,所以想托大嫂问问,可否请杜阿婆来府上看看你的身子,别叫你月月再遭罪。」
孟中瀚色是色了点,不经过我同意就对我又啃又亲,委实闹心,可是他也是真的用心。能对女子如此事无巨细照顾周到的男人,恐怕在我生活的现实世界里也不多见。大多数情况下,男人不都只会来一句「多喝热水」吗?
我有点点感动,抿了抿嘴,真诚道谢。
孟中瀚牵起我的手,替我暖着。
「大嫂说杜阿婆年事已高,前几年已回老家养天年了,可能很难寻得。不过白家府上还存有秘方,大嫂答应我,她回娘家去找找看,务必会治好你的身子。」
生理期我手脚冰凉,我指腹汲取孟中瀚掌心里的温度,抬头看他:「你见过大奶奶了?」
「大嫂吗?」他回道,「今日见过。」
「如何?」
原书设定孟中瀚对白绍盈喜欢得不得了,总找遍借口想亲近嫂嫂,只为寻得相处的机会。我不禁怀疑他这次……
在我一肚子猜想中,他面不改色地反问我:「什么如何?」
「你觉得大奶奶如何?」
白绍盈是女主,我自然花尽笔墨去描写她的美貌。倘若她不是倾国倾城色,孟家的兄弟也便不会为她而反目了。
孟中瀚闻言摸摸下巴,思忖了下道:「大哥娶大嫂前,曾在母亲面前夸过大嫂,说大嫂良善贤德,端庄淑惠,性子安静娴雅,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闺范。」
在孟伯昭心里,白绍盈肯定十全十美。可是现下重要的不是孟伯昭怎么看待白绍盈,而是孟中瀚如何看这位嫂嫂。
「你怎么看大奶奶?」
「大嫂对母亲孝顺温柔,待我们兄弟几个谦和客气,驭院里下人有方有道,大哥能娶到她,实乃大哥的福气。」
孟中瀚说来说去都是站在旁人的角度上夸白绍盈,我没忍住直接道:「你觉得大奶奶漂亮吗?」
孟中瀚闻言愣了愣,摇头。
「不漂亮?」
「大哥成婚不久,因而我与大嫂见过的次数并不多,对话更寥寥,实在没怎么关注过大嫂的容貌。不过市井有说,大嫂是京城难得的标志人物,想来是貌美的。」
问了半天也没问出孟中瀚对白绍盈的具体心意,我垂下眼睑,轻轻「哦」了一声。
心里的感觉奇怪得很,明明是我主动问他白绍盈是否漂亮,可是等他的答案时,我却莫名紧张。我怕他连声称赞白绍盈的美貌。
具体为何会怕,我也没有想明白。
许是吃醋了吧?
真搞笑,有一天我也会吃自己笔下女主的醋,而且是为了孟中瀚这个男二而吃。
孟中瀚见我不说话,离我近一点儿:「你不是见过大嫂吗?漂不漂亮你不知道?」
我点头:「是,见过。我认为坊间传言无误,大奶奶的确是京城最美的人。」
他打量着我,好笑地问我:「孟王府大奶奶漂亮,为何你这个在二爷房里伺候的小姑娘会不开心?」
我否他:「谁不开心?」
「你啊。脸色都垮成一团了,满是不开心。」他乱猜度,「你是不是羡慕嫉妒王府大奶奶的美貌?」
「我才没有!」
白绍盈再美也是我创造出来的人物,我还不至于嫉妒她。
「那你为何揪着王府大奶奶的容貌姿色这个话题不放,非要问个究竟出来?」
我磕巴,嘴皮子不利索:「我……我好奇不行吗?」
「不行。」孟中瀚朝我这边挪一挪,与我离得更近,「姜荷你撒谎,你有事瞒着我。」
「我没有。」
「你再嘴硬,我就明日搬个椅子到院里,给院里的一众人朗诵你写的露骨话本。」
「……」
孟中瀚这家伙还真是损到家了。
「说吧,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刨根问底。
我支吾了下,垂下头躲着他:「我知道大奶奶容貌颇佳,故而……故而……」
「故而什么?」
「故而担心你见到她后会心生他想。」
孟中瀚眉头拧起:「我想什么?」
「我怕你会喜欢上大奶奶。」
怒气值堆积,我觉得孟中瀚会当场发怒。屋里出奇安静,纱帐外的灯芯不合时宜地爆了个灯花。
许久后,孟中瀚笑出声:「你在想什么?」
他忍不住抬手敲我的脑门:「你是话本写傻了是吧?」
「啊?」
我忍痛摸了摸被他敲出声的额头,抬起头来。
他眼里蕴着笑意,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我孟老二确实是兄弟几个里最不靠谱的那个,但是再不着调,也不会干这种丧尽人伦的事情吧?你这脑瓜袋成天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你会琢磨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穿越后的生活与我原设定的小说完全不同,几个角色,尤其孟中瀚这货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我算是放弃求证了。我撇撇嘴:「你就当我是写话本写傻了吧。」
孟中瀚乐出声,贱兮兮地看着我:「你不会琢磨了个更为刺激的故事吧?」
「???」
「小叔子爱上了嫂嫂,二人偷情的故事?」
「???」
孟中瀚挠挠后脑勺,想了想道:「虽然罪恶,但是如果是话本虚构内容,未尝不可读。」他咂舌,「应当十分精彩。」
我万万没想到他的想象力如此丰富,尴尬一笑:「孟二爷,你醒醒。」
孟中瀚一脸了然样:「别打断我。这个小叔子爱上嫂嫂的故事荒唐是荒唐了点,且违背人之伦理,不过也不是不可以用来消遣阅读。」
我翻个白眼:「要不,笔给你,大大你来写?」
他连连摆手:「不不不,你来你来,此等大逆不道之作,我孟中瀚可写不出来。」
「???」
细细想来,《这个王爷有点宠》的设定不就是小叔子爱上嫂嫂吗?他说得也没毛病,我确实构思过这样的作品。我被他噎得无语,不想理他。
「姜荷,就这个思路,你去写吧。我桌上的笔墨你随意用,如果一人写得劳累,我在旁边为你研磨都行,只求……」
我有不好的预感:「只求什么?」
「只求你写的那些床畔之上的情景,能让我与你一一试遍。」
「不可能!」我气得在被窝里踹了孟中瀚一脚,羞愧地倒头在枕上,用被子捂住脸,骂道,「你不要脸。」
孟中瀚随我一同俯身,隔着被子压在我身上:「为何不成?我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你离我远点。」
孟中瀚一点点掀开被角倾压进来,双臂环住我:「姜荷,你越发不听话了。」
「你别摸我!」我跟条蛇一样在他怀里扭动,企图挣脱开他的束缚。
「你若不答应,我自明日开始就在院里诵读你的大作,不光在咱们院里,我还要去前院、西院、东院、别院,要让全王府的人都听到。」
「你简直缺德至极。」我骂骂咧咧。
「谁让你不听话。」孟中瀚热腾腾的身体完全靠近我,「这叫一物降一物。对付你这样的人,不用点损招儿不行。」
我竭力推他靠过来的嘴:「拿开你的臭嘴,别亲我!」
「就不。」孟中瀚八爪鱼一样,腿脚并用钳固住我,低头撕咬我的唇角,含混道,「我只吻吻,不做旁的。」
我趁着换气的当儿捏住他伸进我衣摆的手:「不做旁的你伸手干嘛?」
孟中瀚想挣脱我,温声道:「给你暖腹。」
纱帐内灯光忽隐忽现,我盯着他亮晶晶的眼眸,问:「真的?」
他点头:「真的。」
我松开手,他暖热的掌心覆上我的肚子,把我往他怀里带了带。
他重新吻我的唇角和脸颊,吻到耳根的时候嘀咕:「阿荷,等过了这段日子,你便与我试试吧?」
他柔软的唇瓣拨弄我的耳廓,时而伸出温热的舌尖舔舐耳垂:「你写的那些我都看完了。看得直教我胡思乱想,心旌荡漾。」
不知是他吻的,还是我自己害羞了,面颊一阵炽热,红到了耳根。
我轻哼了一声没有作答,下意识地闭了眼。
孟中瀚咬住我的耳垂,声音喃喃的:「阿荷,答应我吧。」
早知道孟中瀚跟狐狸一样会迷人心窍,却叫人防不胜防,我鬼使神差应道:「好。」
5.尝试
月事过后的那几天,我对孟中瀚都躲躲闪闪的。倒不是想鸽了答应他的事,我只是有点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虽然姜荷跟孟中瀚有过数次肌肤之亲,可是于我来说还是头一次,害羞在所难免。
快到月末,孟中瀚被孟伯昭拉去处理府上的事情,几日间没空搭理自己院里,我乐得清闲。
晚饭后,凤兰姐姐忙着支使厨房的婆子们拾掇,菊、梅二人在院里边清扫边闲聊,只余我守在廊下给孟中瀚煮茶。
煮茶是个无聊的活儿,我坐在矮板凳上,拖着腮帮子等水沸,眼巴巴地瞅着火候,生怕哪道工序错了,不合孟中瀚的口味,他又发牢骚。
再次打了个呵欠后,平日里与我不怎么交好的冬梅来到廊下拍了拍我的肩膀:「姐姐。」
我泪眼婆娑地扭头看她,提高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干嘛?」
「姐姐为何哭了?」冬梅一改往日的刻薄作态,嘴甜得很,关切道。
我抹了把泪:「我是困。困了就忍不住落泪。」
冬梅去拎茶壶:「那姐姐去歇会儿,我替姐姐一会。」
我连忙拦下:「别别别,不劳你大驾。」我抹干净眼泪再看她一眼,问,「什么事这么殷勤?」
「也没什么事啦……」小姑娘支支吾吾。
我写的人物我还不知道性格?她是孟中瀚院里心眼最多的那个。
「说吧,别支吾了。」
冬梅在我身侧蹲下来,学着我的样子托腮:「姐姐,二爷今早出去时,交代了些事儿。」
「我知道,他让我们把院子收拾干净。」
「不是这个啦。」
「那还有什么?」
冬梅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忸怩道:「二爷吩咐恋菊姐姐晚上要烧好热水。」
我没懂她的意思:「烧水干嘛?」
「你不知道?」
我摇头:「不知道。」
冬梅捂着嘴含羞一笑:「当然是洗身子啦。」
「???」
「自姐姐高热病愈后,二爷已有很长时间没有碰过姐姐了吧?如此算来,时间蛮久了。搁在平时太罕见了。以前,二爷几乎夜夜都要姐姐侍陪呢。」
「夜夜?」
「当然。」
我呵呵冷笑两声,这孟中瀚确实够色。这段时间我这么抵触,看来真是难为他了。
我斜眼瞥了冬梅一眼:「所以恋菊烧水是为了今夜我和孟……二爷洗澡?」
冬梅眨巴眼:「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总感觉这小姑娘居心不轨,问道:「我和二爷睡觉,你为何如此关心?姐姐长姐姐短的,我可受不起。」
「嗯……」冬梅迟疑。
水沸了起来,我取水止沸,忙着观察茶汤的颜色。
冬梅在我忙碌之时道:「姐姐,今夜你留我在卧房守夜吧?」
我捏着孟中瀚最爱的玉瓷茶碗回头,没明白她的话:「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我想……我们一起……」
冬梅语出惊人,我惊呼了声「天啊」,错愕间茶碗从手里滑落「哐当」落在地上,碎成了个稀烂。
冬梅应声喊道:「不得了了!!你把二爷最爱的玉瓷茶碗打碎了!这可是二爷花了高价买来的,他知道了会心疼死的。」
说实话我也喜欢这套茶具,惋惜地弯腰去捡,发现碎得彻底,拼是拼不回来了。
我叹了声:「凉凉。」
冬梅抬头看我,眼里有些许幸灾乐祸,说话也是看热闹的语气:「姜荷你自求多福吧!二爷回来看到这阵仗,不骂死你才怪!」
我瞪回去:「你刚还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现在改称呼全名了?」
「刚才以为你今夜能得二爷的宠,我才放下身段求你。」冬梅站起来,脚尖拨弄下地上的碎片,「现在看来,二爷今晚不罚你挨板子都不错了。」
我气得咬牙:「马冬梅!」
冬梅居高临下骄傲道:「姜荷呀姜荷,你就等着挨骂挨罚吧。」语毕扬长而去,留下我对着一地狼藉犯愁。
我冲着冬梅的背影骂:「滚滚滚!」
茶碗碎了,但茶不能熬过头。孟中瀚回来,我换了新的茶碗,谨慎地给他上茶。
他忙了一天有点点疲倦,心情却看似不错,看到我进门眼睛亮了亮,招手叫我过去:「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我把手里的东西放桌上:「什么?」
「调理身子的药方。」孟中瀚将袖里的东西一一放在桌上,显摆似的,「大嫂今日带回来的。而且我还从别的郎中那儿找到了其他好东西。」
我跟个捧哏的一样应和他:「什么好东西?」
孟中瀚神秘一笑,靠近我一点儿:「生子秘方。」
「调理用的中药方?」
「不仅仅是这个。」
「???」
孟中瀚拿出几毫米厚的书,摊开:「有本生子图鉴,据说灵得很。」
我从没有听过什么生子图鉴,好奇地探着脖子去看书页里的内容。不看不知道,一看我脸红了个彻底,直怀疑孟中瀚的用心。
「这!这是什么!!」我一把合上他手里的图鉴,嫌弃道,「你上哪弄的小黄书?」
「什么小黄书?这是我千辛万苦寻来的宝贝。」
我连声冷笑,嘲讽道:「这是宝贝?这分明是淫秽之物!」
图鉴不厚,纸页边缘也已泛黄,是个有年代的物件,乍一看还以为是个什么文物,其实不然。里面线条生动地绘着男女,二人皆不着衣物,正做着那些羞羞的事情。
而且这书更绝的是,它将体位姿态描绘得无比生动,连人物脸上的表情都栩栩如生。
这图鉴完全可以和某些小电影一较高下,不是淫秽之物是什么?
「言为心声,你自己心里污秽,便觉得看到的也污秽。」孟中瀚觑了我一眼,重新翻开图鉴,边欣赏边道,「这比你的露骨话本可高尚多了。」
「??」
「牛宁娘脸颊泛红,连脖颈和前胸都染上了绯色,与那肚兜儿相依相衬,直叫刘三郎乱了方寸。刘三郎见势……」
我顾不得我和他的身份差别,伸手捂他的嘴:「你丫还背诵?」
孟中瀚躲开我:「你写得甚好,我没忍住多看了几遍。偏偏我记性好,故而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
「你简直就是个流氓。」
他把图鉴合上卷起,躲开我后反手钳住我的手臂,用巧劲将我带入怀里:「我都记下了,要不要试试?」
我在他怀里拳打脚踢想逃出来:「你想试就试?凭什么?臭流氓放开我!」
「凭什么?凭你答应我了啊!」
「我反悔了。」
「你反悔了?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孟中瀚咬咬牙,气道,「那不凭你的承诺,凭着你打碎我的玉瓷茶碗,你也得从了我!」
我抬头:「你怎么知道茶碗碎了?」
孟中瀚垂眼看着我,势在必得的样儿。
我猜道:「冬梅给你说的?」
他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我学着他的样子咬牙:「这个小狐狸精,竟然告状!」
「那茶碗是我去滇南时买的,一路宝贝着才带到京城,没成想叫你给打碎了。且不说它的价格,就冲我的这份心意,我不罚你都对不起自己。」
「罚,不就挨板子嘛!」我勇敢道。
「挨板子便宜你了!」孟中瀚箍紧我的腰,任我再这么挣扎也无用,一手慢慢挪下去拖住了我的臀部,「你这儿嫩生生的,可不经打。」
「你说话怎么这么油腻?」我伸手推他靠过来的脸,「你真是我作品中的败笔!」
「我怎么就成败笔了?你最大的败笔不应该是刘三郎吗?」
「??」
「刘三郎见女人脱了外衣就方寸大乱,没出息!」
「就你有出息。」我胳膊酸痛,实在是抵挡不住他了,放弃挣扎,「流连青楼,觊觎嫂嫂,还与城东酒馆的寡妇老板娘眉来眼去,老流氓。」
「子虚乌有!我何时流连青楼、觊觎嫂嫂了?我又何时去过城东酒馆?什么话都由着你这张嘴说,是不是?」
孟中瀚语毕,摁住我的后脑勺吻了下来,叫我再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我话说不清楚:「你走开。」
孟中瀚趁着我张嘴,灵巧的舌头伸进我的唇齿间,卷住了我的舌尖。
我最吃不消他的吻,脑袋里嗡嗡直响,懵成了一片空白。在我乏力卸了劲的当儿,孟中瀚拦腰打横抱起我,向我无比熟悉的雕花木床而去。
月白色的纱幔垂下来,孟中瀚抱着我滚进床褥间,撕咬我的耳朵和脖颈。
「阿荷,试试吧。」他还在坚持。
都到这一步了,我说不试他还能停手怎么着?
我不满地哼了一声,伸手环他的脖子:「那你轻点儿,要是弄疼了我,我就把你踹下去。」
孟中瀚凤眼含笑:「不会弄疼的。」
我闭眼:「那来吧。」
孟中瀚解开我的腰际薄纱腰带,寸宽的衣料是粉色,半透窗外的光。他将衣带轻轻覆再我眼睫上,轻语:「你会喜欢这样吗?」
我能感受到衣带在骚动我鬓角的头发,也能感受到孟中瀚说话时轻扑在我面上的热息。我抱紧他:「会。」
这是实话。我既然能在书里这样写,把便是喜欢了。
孟中瀚用衣带遮住我的眼,在我脑后打结,低头吻进我大开的衣领间,一点点吻得更深。
我不敢睁开眼,满脑子是第一天来到他身边,刚醒来时看到的他的样子。那时他嫌弃地看我,讽刺我,却又含着温柔。
我从没见过男主孟伯昭,可是孟中瀚长得很像我笔下描写过的孟伯昭。浓眉凤眼,是我最爱的样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喜欢看他笑,喜欢他每日回来后跟粘人的小狗一样缠着我不撒手,喜欢他油腻地表达对我的爱。
糟糕,我怕是爱上他了。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儿,思绪快要飘散的时候猛地被孟中瀚扯了回来。他解开了我所有的衣物,温热的指尖抚摸上我最隐私的地方。
「孟中瀚。」我瑟缩了一下,颤声叫他。
「阿荷。」孟中瀚早脱了衣衫,滚烫的胸膛倾压下来抱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我不会弄疼你的。」
「我知道。」
他讨好似的:「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睁开眼,隔着浅粉色的朦胧光线看到他红着脸颊,隐约间眼眸扑闪,里面全是灵动的光。
「只有有了孩子,母亲才会同意我娶你。」
「你也可以不娶我。」我知道孟王府的老夫人是个厉害角色,跟她作对基本上赢不了,「就做你的通房丫头,也不是不行。」
「不可以。我定是要娶你的,这是我答应你的。」
「什么时候答应的?我怎么不知道?」
「带你回来那日。」孟中瀚抱着我,「很多事你忘了,可我记得。我得一一兑现给你。」
我笑起来:「好。」
孟中瀚再次低头吻我,吻细细密密的,很温柔:「阿荷,你从没有对我表露过心意,你究竟对我是何想法?」
这狗男人,都把我骗到床上了,才想起来问我的心意?未免太迟了吧?
不过好在「虽迟但到」。
我将心里话说给他:「相处日久,倾慕于你。」
「当真?」
「当真。」
我在孟中瀚的吻里再度闭眼,去想那篇未完结的小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一阵笑语从廊下传来。众人纷纷回头,但见一男子摇着玉骨折扇进门。男子长相肖似王爷,却凤眼眼尾上挑,比谦雅温和的王爷多了份狡黠。最传神的是眼尾有颗痣,恰到好处地压住了眼里的奸猾,好似只剩俏皮。」
爱笑的孟中瀚,讲究的孟中瀚,风流倜傥的孟中瀚,狡黠俏皮的孟中瀚……
我抱紧怀中的人,在他耳边道:「孟中瀚。」
孟中瀚「嗯」了一声。
「关于对你的描写,我从没有吝惜过笔墨。」
写你之时,我下意识是按着自己所爱的样子去写的。你的模样、你的性格、你的口味,甚至连你在床上的癖好都是源自我喜欢。男主是留给女主的,而你是留给我自己的。
可惜这些话我没法说给你听了。
我创造了你的世界,可是往后余生,在你的世界里,我只能仰仗你咯。
-番外-
我做了很多梦,脑袋重到要死,挣扎了一番后猛地惊醒,入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和墙壁。
雕花木床、月白纱幔、爆芯灯花……都没了。
耳边吵吵闹闹,有人说话的声音,有小孩哭的声音,还有手机铃声响的声音。
床头站着位女孩,穿着一身白,护士模样,好脾气地说:「江依祎你醒了?」
我摸摸发痛的太阳穴,问:「这是哪里?」
「人民医院。」小护士检查了我的各项体征数据,闲聊似的,「你还真勇敢,不会水救什么人啊!」
「我……」
「好了,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休息可以回家了。」
我拉住护士的衣袖:「我昏睡了多久?」
「两小时不到。」
哦……两小时不到。两小时不到,我竟然做了这么长的一个梦。在短短两小时里,我和孟中瀚已定了终身。
想起孟中瀚,我突然变得难过。梦醒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原来只是梦。
多可惜。
我从枕头边摸出手机,打开备份的文档。
《这个王爷有点宠》,第二十三章——
「孟中瀚站在廊下,心情不赖地哼着无名曲儿,看到姜荷进院,笑着招手:『过来。』姜荷小跑过去,乖乖巧巧地道:『二爷。』孟中瀚垂眼看了姜荷好一阵儿,伸手牵起,笑道:『粉色衣衫称你,赶明儿多做几套。』姜荷不敢多言,只垂着头轻声说:『谢二爷』。」
这是描写他二人为数不多的一幕,却看得叫我红了眼。
早知道我就多写点了。
早知道我就把姜荷当女主写了。
我抽抽搭搭地反复再看一遍对孟中瀚的描写,最终删了文档。
《这个王爷有点宠》写错了。这篇文应当是男主与女主琴瑟和鸣,男二和女二两情相悦,谁也不打扰谁。
收拾好东西下床,听到门外一阵吵闹。
同病房住着的老太太离门近,将门外的状况看得清楚,直感慨:「哟,好俊的小伙子。」
我不想关心门外的情况,只想回家重新写《这个王爷有点宠》的大纲。
拉开门,门口围堵着一群人,各个手里高举着手机,众人不停地嚷嚷:「让一让,我也要拍。」
「在医院拍古装戏吗?」
「好帅啊!」
我狐疑地朝人群看去,隐约看到里面围着个穿白衣服的人。那人个头高挑,头发乌黑,玉冠精致。
「你是哪位演员啊?你们在拍什么剧?」
众人喋喋不休,吵得我脑壳疼。
我转身离开时,听到人群里的男子出声:「这是哪里?我来寻姜荷。」
我猛地顿住脚步,回身看到熟悉的男子在人墙里拘谨站着,一脸惊恐。
「天啊!」来不及喜悦,也来不及惊讶,我拨开人群冲进去,牵起白衣男子的手,「孟中瀚!」
「阿荷。」孟中瀚看到我,两眼放光,跟找到救命稻草一样。
「回家。」我拉着他冲出人群,一个劲儿地往前跑。
后面一群人跟着,吵闹声能把房顶掀翻——
「果然是演员。快拍段视频放抖音,没准能火。」
「旁边那个是经纪人吧?」
「怎么没见过这位演员呢?」
「可能人家不怎么参加综艺,也不怎么营销自己吧。」
「哇,现在很少见到不营销自己的小鲜肉了!快搜搜他的微博,我要关注他。」
…………
我牵着孟中瀚疾步下楼,逃离到安全空旷地带停下来,累得不轻,边喘气边昂头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孟中瀚被路旁经过的各类交通工具吓得不轻,直往我身边躲:「你不慎落水了,我为了救你跳入河里,没想到一醒来就在这儿。」
「…………」
孟中瀚看着我,目光从我的脸移到脚,倏地走过来半遮住我:「衣衫不整,不成体统。」
我低头,只见自己穿的还是小热裤和吊带。怪不得他看不惯。
「没事,你看别人都这么穿。」我指指街边穿着凉快花哨的小姑娘。
孟中瀚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个来回,懵懵地挠了挠额头。
我伸手拦出租车,把孟中瀚塞车里。
他紧抓着我的胳膊不放,紧张地问:「这是何物?我们要去哪里?」
「这是出租车,我们现在坐车回家。」
「回家?」
「对。」
「回家做什么?」
我目光留在他的脸上舍不得移开,温柔地回答:「回家给你换身衣服,然后再给你剪个帅气的头发。」
孟中瀚连声拒绝:「不可不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前座的司机大叔乐了:「小伙子你说话挺有意思啊。」
我应和司机:「是吧?」
司机:「小伙子是演员吧?长这么帅。等会下车前留个签名。」
我满口答应:「好嘞,没问题。」
司机从镜子里看我一眼,八卦道:「你是经纪人?」
「不是。」我靠在孟中瀚肩头,笑道,「我是他的素人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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